齐平只身赴会去,伯延引军来相援
夜黑风高。
军营里渐渐静了下来,士兵都入账歇息,只剩还在整理饭后残羹的火头军和巡逻的哨骑。
赵修忍着痛,勉强的梳好发髻,换上了便衣,那是尹婵选的布所裁的衣裳,青底墨绿暗花。赵修费了不少力气才系好腰带,背上的伤让他的行动变得不灵活了。他把佩剑系在腰间,拔出剑在帐内舞了一阵,他必须先习惯背上的痛,不然他怎么救婵儿?舞毕,赵修挥挥额前的汗水,还剑入鞘,将案上的银钗收在怀里。
“将军。”刘政走进帐来。
“军医,药带来了?”赵修问道。
“带来了,”刘政把一个药罐递给赵修,“可是将军,这药只能镇痛,药效过了之后,只怕伤口会更痛……”
“之后的事,之后再说……”赵修打开药罐,把药丸服下。
“将军,万事小心。”刘政叮嘱道
“我会的,多谢军医,齐平先行一步了。”赵修说罢便转身出帐。
赵修出了帐,便牵了墨影,策马离开军营。
他前脚一走,刘政便赶到葛忧的营帐。葛忧和杨永已经等候多时了,杨永一见到刘政,马上站起身来。
“军医,齐平走了?”杨永道。
“副元帅,杨将军,刚刚走了。”刘政道。
“伯延,我们走吧,也是时候行动了。”葛忧拿了他的戟,道。
“是,副元帅。”杨永应着。
另一边,赵修离了军营就一刻不停的奔驰,一直来到游云庄前。守门的人看见他,就拦住了他。
“来者何人?胆敢擅闯游云庄?”守门人凶神恶煞。
“劳烦通报,故人赵齐平前来拜会。”赵修作揖,不慌不忙地说。
“赵将军远道而来,有失远迎!”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走了出来,远远的就朗声喊道。“赵将军,别来无恙啊!”
赵修一听他的声音,再看他的眼睛、身形,这不就是在寒潭山脚行刺的他的刺客头目吗?
“幸会幸会,阁下武艺非一般,一击十招,赵某望尘莫及啊……”赵修笑着说。
“……”大汉的脸色一沉,脸上的笑顿时僵了,一击十招,你这不是讽刺我们以多欺少吗?
“将军,主人请你入内相聚,请。”跟在大汉身边的女子道。
“在下不才,请将军赐教!”大汉大喝一声,提了板斧便往赵修身上砍去。
“郭要!”女子想制止,却已经来不及。
赵修拔剑出鞘,以剑抵挡,守而不攻。二十招下来,郭要早已气喘如牛,却依旧伤不得赵修分毫。赵修退到郭要二十步外,傲然而立,不见一点疲累的摸样。
“姓赵的,你是看不起老子吗?”郭要怒道。
“郭兄弟切莫误会,赵某上门做客,不敢冒犯了主人家,还请郭兄弟引路。”赵修淡定的道。
“想见我家主人,先过我这一关!”郭要说罢又出招。
赵修摇摇头,看来不出手这家伙是不会死心的了。赵修闪过了他的那一招,接着再把剑一挥,郭要的板斧立即断成两截。斧刃落在地上的那一刹那,郭要执着手中的斧柄,吓得目瞪口呆,这剑这么锋利,如果赵修要下杀手,他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。
“承让了。”赵修笑道。
赵修手中的剑,是莫等闲传给他的,虽然不是传说中的青钢剑,但也同样削铁如泥,锋利无比。
“赵将军,郭某服了,”郭要道,“将军请!”
“请!”
郭要和女子一路把赵修带到游云庄大厅。大厅的陈设简单,靠墙的主人座,主人座左右摆着客人的座位,右侧有一面窗户,窗户前有几个盆景,左侧是一个摆放瓷器的架子。客厅中央摆了一张圆桌,桌上有一个棋盘和一壶沏好的热茶。大厅两侧列着十来个带刀的侍卫,个个目露凶光,紧盯着赵修的一举一动。
“王爷,赵将军到了。”女子道。
“齐平,好久不见了。”背着赵修站立的晋王回过身,狡黠一笑。
“赵修见过王爷。”赵修行了礼。
“齐平啊,既然是故友相聚,也就不必多礼了……”晋王拉起赵修的手,到圆桌坐下。“柔儿,奉茶。”
“是,王爷。”被唤作柔儿的女子上前给赵修和晋王倒了茶,又退到一边。
“一别就是五年啊,老规矩,先下盘棋如何?”晋王道。
“甚好。”赵修笑笑。
相见必下一盘棋,这是赵修和晋王多年的习惯。他们同窗读书,年幼相识,交情甚笃,虽有君臣之别,但也有手足之情。然而,在新帝登基后,他们却近乎反目,晋王远去封地,想要赵修同行,但赵修不愿背弃朝廷。
“长安一别,你的棋艺精进不少……”晋王又落一黑子。
“王爷又何尝不是呢?”赵修泰然自若的笑道。
他的心里,可不比表面上看得这么平静,压抑着内心的忧虑,平静的去下这一盘棋,每落一子,赵修都不敢掉以轻心,他必须赢,这样在心理上就先战胜了晋王。
“王爷,承让了。”赵修笑道,落下一白子,把晋王的一大片黑子吃掉了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看来在棋盘上,本王永远略逊一筹啊!”晋王哈哈大笑,“齐平,这么下太无聊了,我们来点新鲜的。”
“怎么玩?”赵修笑笑看着晋王,已经料到他的诡计,他一定会把婵儿扯进来。
“玩人命,”晋王道,“郭要,把人带上来。”
“是,王爷。”
尹婵和于谦被郭要和他的手下押到大厅来,双手被麻绳紧紧捆住,动弹不得。赵修轻描淡写的看了尹婵一眼,就马上移开视线。
“齐平,你可认识这两个人?”晋王一脸邪笑。
“认识……”赵修不经意的说,看着棋盘,“王爷,该你落子了……”
晋王有些讶异的看着赵修,落了一子。他见赵修一副不在乎,心里倒是奇怪,手下回报的消息,明明是说赵修很在乎这个夫人,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像呢?
“齐平啊,听说这女子是你的夫人?”
“是皇上多事做的媒。”赵修苦笑。
“我们来打个赌吧,如果你赢了,这女子就归你,如果你输了,那你就把前程输给本王。”
“王爷,赵修忠于当今圣上,这个是不会改变的,”赵修打断晋王的话,笑道。“你要是喜欢这个女人,和我说一声便是,何必如此大费周章?”
“赵修你这个人渣,我早知道你不会好东西!”于谦破口大骂。
“算了,若谷大哥,我在他心中,只是一个物件……”尹婵含泪说道。
赵修看到尹婵的泪,心里在滴血,婵儿,你要明白,我必须这样,我越是表现得在乎,就越受到晋王的牵制,这样的话我们就更难脱身了。
“你这女人,有事没事都哭,烦不烦啊!”赵修喝道。
“我哭也要你管吗?”尹婵凄然道。
“人渣,我打死你!打死你!”于谦挣扎着冲向赵修,身后的侍卫赶忙拉着他。
于谦虽然是一介书生,但生起气来也是力大无穷,虽然被侍卫拉着,他又是踢又是喊的,一时间也把侍卫弄得手忙脚乱。
赵修抓紧时机,从罐子里抓起一把白子,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力往侍卫掷去。侍卫被棋子打疼了,一下子松了手,于谦左一脚右一脚的踢开挟持尹婵的侍卫。赵修纵身一跃,就把尹婵和于谦拉到身后,再抽剑一挑,尹婵和于谦手上的麻绳马上断成好几截。
晋王回过神之际,才惊觉自己中了赵修的诡计,他的手下在一阵人仰马翻后,这也才站住脚。
“晋王,你还是不够了解我,如果我真的不在乎,我就不会出现了!”赵修冷笑道。
“即使这样,你也逃不出本王的游云庄了!”晋王气得青筋暴跳。
“是吗?”赵修笑得耐人寻味。
“来人啊!还不把他们给我擒住!!!”
“伯延何在?”赵修喊道。
这时葛忧已经把大厅之外的守卫尽数擒拿,杨永也在厅外等后许久,只等时机杀入大厅。听到赵修的叫唤,杨永才知道自己中计了,赵修一早就知道他会来。
“你这小子,又耍我了?”杨永现身,有点哀怨的说,“弟兄们,上!”
赵修对他笑笑,丝毫不见愧疚,兄弟,辛苦你了。赵修了解杨永,知道杨永一定没办法坐视不理。他之所以这么做,就是要杨永把这件事告诉赵晖,让赵晖派葛忧出兵。葛忧在朝中德高望重,只要葛忧看见他和晋王势不两立,那么就等于朝中群臣看见他和晋王势不两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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